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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6 ? “換成支票。” 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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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6   “換成支票。” ◇

沈明矜在來之前,曾經無數次想象過自己再次見到沈灼時,會是什麽樣的場景。

他記憶裏曾經意氣風發的父親在進入監獄後,可以是落魄的,也可以是憔悴的,但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,雙手殘疾,甚至連手掌也沒有。

沈明矜按捺住胃中翻滾的難受,太陽穴鼓脹,臉頰赤紅,只感覺呼吸聲都要蓋過心跳聲,死死地盯著沈灼斷裂的手掌,一言不發。

沈灼被獄警帶著,恍惚地坐到了沈明矜面前,父子兩人誰都沒有想要開口的意思,只是隔著一張玻璃門沈默地互相對望。

沈明矜沒辦法控制自己的眼神不落在沈灼的斷掌上,像是自虐般無法移開。

他的父親,怎麽會........

也許是沈明矜的目光太過於熾熱,一直沈默著沒有說話的沈灼不知道為什麽,情緒忽然激動起來。

他像是被人一把掐住,眼珠逐漸向外凸出,如同一只瀕死的青蛙,甚至連脖子上的青筋都微微繃起。沈灼整個人倏然站起,像是困在牢籠裏的病獅,用力地用頭撞擊著透明的玻璃墻,動作幅度之劇烈,幾乎把探訪室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。

很快,沈灼就被反應過來的獄警按在了地上,沈灼在掙紮中表情逐漸變得扭曲,害怕地渾身蜷縮,像是怕被挨打般用殘缺的雙臂捂住自己的臉,肩膀抖著像個篩子般。

沈明矜顯然也被沈灼鬧出的動靜嚇了一跳,他指尖刺入掌心,勉強保持鎮定,站了起來,居高臨下地隔著玻璃墻,看著自己這位父親。

他的父親不僅臉上呈現出不同尋常的害怕,□□甚至一片濕潤,從獄警皺眉的表情來看,應該是........失禁了。

由於突發意外,這次會見被迫中斷,沈灼重新被獄警帶走,沈明矜則被請出了會見室,還得到了自己的父親早已在獄中精神失常、很少有清醒時候的消息。

沈明矜恍惚的走出森冷的監獄,擡頭看了一眼明媚的天空,一顆心卻仿若沈浸了冰冷的潭水裏,冷的他五臟六腑都在發顫。

林此央見沈明矜臉色蒼白,手臂上消下去的紅疹又有去而覆返的征兆,整個人的狀態十分糟糕的模樣,嚇的趕緊從樹蔭裏站直,小跑過來,小心翼翼地看著沈明矜,糾結片刻後才開了口:

“沈哥,你沒事吧。”

“.......我沒事。”

沈明矜足足楞了三秒鐘,才慢半拍地將林此央的話消化完,搖了搖頭。

但他的話顯然沒有什麽說服力,尤其是一張臉白的幾乎像紙一般,血色全無,

像極了之前在工地上暈倒的時候。

林此央想扶沈明矜回去休息,但沈明矜顯然並不想休息。

他一閉上眼睛,腦海中浮現的就是沈灼那個斷了掌的雙臂,一摸後背,冷汗涔涔。

他不顧林此央的勸阻,爬起來幹活,連許渡晚什麽時候來了的都不知道。

許渡晚沒看到江弱翎發給他的圖片之前,今早到公司後,因為許念綏的事情和許更水大吵了一架。

起因是許念綏因為得知自己是假少爺後,精神產生了一定的抑郁,所以經常有自殺的傾向,發起瘋來還會試圖毆打許渡晚,惹得家裏雞飛狗跳的。

精神病人的力氣太大,許渡晚不幸挨了幾次打後,就想讓許念綏搬出去住,但許更水養了許念綏那麽多年,多少也有點感情,何況許念綏的生母多年來也掌控了許氏集團不少機密文件,所以許更水不敢輕易得罪他們母子,只能讓許渡晚暫且忍著。

許渡晚好歹還是許更水的親生兒子,卻在許念綏生母的刻意冷落下,竟然像個外人一般。

和許更水不歡而散,從公司出來後,許渡晚又想去找沈明矜,結果看到江弱翎給自己發的圖片,瞬間憋了一肚子氣無法發洩。

從許家人身上受的氣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成倍膨脹,許渡晚踉蹌幾步扶住墻,只感覺自己肺都快氣炸了。

他滿腦子都是沈明矜為什麽要騙自己有事是單獨出去,結果轉頭卻又和林此央糾纏不清?

他就那麽差嗎?還是說這個男的比自己有錢?

許渡晚砰地將車門關上,用力按了幾下喇叭,隨即將離合踩到底,一溜煙駛入了車道。

心煩意亂間,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,眼尾一瞇,指尖在方向盤上輕輕點了幾下,慢慢回憶起之前見到兩個人的時候——

對了.....這個叫林此央的,手上好像有一個價值不菲的沈香手串來著?

沈明矜難道是想要那個沈香手串?

許渡晚摸了摸脖子上的碧璽項鏈,因為之前沈明矜有前科,他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性,心中怒火更甚,一氣之下,竟然去銀行取了十幾萬,裝進包裏,怒氣沖沖地去了沅隴那塊工地。

他去的時候沈明矜正蹲在馬路邊上吃盒飯。

因為想到沈灼,沈明矜吃的有些食不知味,所以連許渡晚什麽時候來的都不知道。

他剛搬完磚,身上沾了一些泥土,但一張臉仍然像曬不黑似的白皙如玉,正對著路邊的灰塵和泥土,認認真真地吃著幾塊錢一份的塑料快餐。

許渡晚一想到沈明矜之前老是拒絕自己的告白,答應和自己在一起後又和別人糾纏不清,頓時怒從心頭起。

沈明矜為什麽要找別人?

是嫌自己不夠有錢嗎?

一波又一波的猜測沖刷著許渡晚所剩無幾的理智,他幹脆拎著一個黑色的布包大踏步上前,拉開拉鏈,在眾目睽睽之下,對著沈明矜的頭,像是倒水似的,將布包裏的紅鈔到了個幹凈。

沈明矜只覺額間一片冰涼,定睛一看,面前白花花的白米飯裏忽然多了許多紅艷艷的鈔票。

沈明矜:“........”

他擡起頭,發現比鈔票更紅的是許渡晚眼睛,對方像個兔子似的,張口便是:

“沈明矜,我不是說了,只要你答應跟了我,錢就都是你的嗎?”

“為什麽不跟我?還是說,你想要別的?”

許渡晚一句接著一句,像個機關槍似的,冷聲質問道。

聽著耳邊帶著哭腔的質問聲,沈明矜大腦嗡嗡作響,太陽穴像是被鈍錘一下一下地敲著,隱隱作痛。眼看著手邊消下去的紅疹又有去而覆返的征兆,沈明矜深吸一口氣,忍著頭暈目眩的惡心感,伸出手,一把抓住了情緒有些失控的許渡晚的手臂。

因為想要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形,他抓人的時候力氣不免大了寫,許渡晚被他抓的手有些疼,差點叫出聲來。

許渡晚鬼火直冒,張了張嘴,正想罵人,卻見蹲在地上的沈明矜緩緩擡起頭來,露出了一張通紅的臉蛋。

周圍有很多人被這裏的動靜吸引了過來,紛紛將視線落在兩個人身上,沈明矜像是羞恥到了極點,身軀顫唞,嘴唇開合,似乎是想說些什麽。

許渡晚看著沈明矜的臉,心中忽然咯噔一下,下意識覺得有些懊悔,因為吃醋過載的大腦cpu冷靜下來後,不由得開始反思自己剛才做的是不是太過火了。

然而,他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,沈明矜握著他手臂的指甲卻愈發用力,幾乎要泛白。

許渡晚看著沈明矜臉上不正常的潮紅,壓下到了嗓子眼的裏的驚呼,正想問問對方在耍什麽把戲,沈明矜就瞬間倒進了他懷裏,口中虛弱地吐出了幾個字:

“給,給我......”

“給你什麽?”許渡晚本以為像沈明矜這樣心高氣傲的人物,面對包養,會說“給我滾”,誰知見沈明矜緩緩湊到他耳邊,灼熱的呼吸引起許渡晚從尾椎骨蔓延至頭皮的戰栗,聲音沙啞性感的不像話:

“給我把錢.......全換成支票。”

許渡晚:“.........”

???

許渡晚傻了,他當場就傻了!

但沈明矜顯然沒有給他傻眼的機會,說完這句話後,就暈了過去。

許渡晚懵的不知道如何是好,雙手仿佛不是自己的僵在原地。

片刻後,他才在眾人的提醒下,看著昏迷的沈明矜,也顧不上撿錢,打橫將他抱起,趕緊驅車送他前往醫院。

今天上午給沈明矜做過檢查的醫生還沒有下班,見沈明矜又來了,不由得有些疑惑:

“怎麽又是他?”

“?”許渡晚看著病床上昏迷的沈明矜,忍耐著心中的焦躁,回頭道:

“醫生,你什麽意思?”

“這個人今早和他朋友來過,是因為錢過敏住院,”因為對錢過敏這個案例實在太罕見,所以醫生對沈明矜很有印象:

“怎麽才出院幾小時,他又過敏了?”

“........”聽到醫生的話,電光火石間,許渡晚將所有的事情串聯了起來。

原來誤會了沈明矜,還以為對方出軌了.........

思及此,許渡晚頓時尷尬的臉都紅了,吶吶道:

“我不知道.......”

他為自己剛才當街撒錢的負氣行為摳緊了腳趾,又是懊惱又是無措,半晌,才小心翼翼道:

“醫生,要給他開藥嗎?”

“要。”醫生點了點頭,熟能生巧,刷刷刷地給沈明矜開了藥和吊瓶,讓許渡晚在一旁看著,叮囑別讓沈明矜碰錢了。

許渡晚自然乖乖應是。

護士給沈明矜插上留置針後,眼看著沈明矜的呼吸慢慢平靜下來,蒼白的臉色也帶上了些許紅潤,許渡晚才放下心來,盯著沈明矜看了一會兒,接著打開手機,百度了一下“對錢過敏。”

世界上對錢過敏的人雖然少,但是不是沒有,許渡晚仔細看了一下,發現對錢過敏很可能是對處理鎳制成的硬幣引起的。

但是剛剛自己沒有給沈明矜硬幣啊?

許渡晚心中疑惑,又接著往下看去,發現紙幣上的印刷油墨和植物膠也可能引起過敏。

到底是因為哪個呢?

許渡晚垂下頭,開始苦思冥想過敏源的來源,手機卻忽然震了震,上方傳來一條消息。

許渡晚凝神一看,是早上吵架的許更水給他發了一條信息:

“晚晚,今天顧輒的姐姐從國外回來,顧家給她辦了一場接風宴,遞了請柬給許家,弟弟不方便去,你去一下。”

許渡晚正和許更水吵架呢,不假思索地回了一條消息:“我也不方便去。”

手機那頭的人似乎是沈默了片刻,半晌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:

“晚晚,不要任性。”

許更水緊接著又發了一條消息,黑色的字體不大,卻刺的許渡晚瞬間坐直了身體:

“等你和顧家大小姐結婚,在顧家的幫助下站穩腳跟,我就把許氏全部交給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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